五灯会元23

《五灯会元》是中华文化史上一部伟大的禅宗经典著作,全书共二十卷,南宋僧人普济撰。由《景德传灯录》、《天圣广灯录》、《建中靖国续灯录》、《联灯会要》、《嘉泰普灯录》等五种灯录删繁就简而成,故有是名。

佛教宣扬佛法无边无量,神通广大,故能破除黑暗,开化愚顽,给人间以光明普照,悟彻智慧。宋代大儒沈静明认为:禅宗语要,尽在五灯。自六祖慧能始,禅宗更以灯喻佛法智慧,传灯意味着传法。正所谓“一灯能除千年暗,一智能灭万年愚”(慧能)。禅宗所谓禅之至境,乃在“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”。因此禅宗僧徒常常以灯比喻佛法禅旨和智慧。灯录是禅宗历代传法机缘的真实记录,传灯也就意味着传法,灯灯相传,光明不断。

《五灯会元》注重个体的直觉体验和自性灵照,主张佛由心悟,肯定只要自识本心,在行、住、坐、卧中即可进入无相之境,顿悟成佛。禅宗把对宇宙人生的体悟放在生命本体之中,在对自然万物的观照中,生命情调和宇宙意识已然融为一体。本书所记叙的人物事理,多是日常生活中的常见之情、常见之理。众多佛门高僧以此为观照对象,用精警的禅语昭示了达顿悟的日常途径。禅宗认为,一切众生皆有佛性。大千世界因此而呈现出通彻透明的境界。元、明以来,士庶喜爱谈禅悦佛者,无不宝有其书,手不停披,口不绝吟。

本白话由光明佛坛编辑并陆续完成,不定期连载,仅供读者学习与参考。

《五灯会元》原文与白话(二十三)

卷二

附:西东土应化圣贤(下)

双林善慧大士

善慧大士者,婺州义乌县人也。齐建武四年丁丑五月八日,降于双林乡傅宣慈家,本名翕,年十六纳刘氏女,名妙光,生普建、普成二子。二十四与里人稽亭浦捷鱼,获已,沉笼水中,祝曰:「去者适,止者留。」人或谓之愚。

善慧大士在婺州义乌县人。南朝齐建武四年——丁丑五月八日,出生在双林乡傅宣慈家,本名翕,十六岁娶刘氏之女,名妙光,生有两个儿子,叫普建、普成。二十四岁那年的一天,他与同里巷人在稽亭河边捕鱼,捕到了鱼后,就把装鱼的竹笼沉入水里,并祈祷说:“要离开的就离开,愿留下来的就留下来。”有的人说他愚笨。

会有天竺僧嵩头陀曰:「我与汝毗婆尸佛所发誓,今兜率宫衣钵见在,何日当还?」因命临水观影,见圆光宝盖。大士笑谓之曰:「炉之所多钝铁,良医之门足病人。度生为急,何思彼乐乎?」嵩指松山顶曰:「此可栖矣。」大士躬耕而居之。有人盗菽麦瓜果,大士即与篮笼盛去。日常营作,夜则行道。见释迦、金粟,定光三如来,放光袭其体。大士乃曰:「我得首楞严定。天嘉二年,感七佛相随,释迦引前,维摩接后,唯释尊数顾共语,为我补处也。」其山顶黄云盘旋若盖,因号云黄山。

适逢天竺僧嵩头陀说:“我给你毗婆尸佛曾发下的誓言,如今兜率宫的衣钵尚存,什么时候还?”因命大士临水看其真身,水中只见圆光宝盖。大士笑着对嵩头陀说:“熔炉之所钝铁多,良医之门病人多。度化众生是当务之急,哪有心思去想那些快乐的事情。”嵩头陀遂指着松山顶说:“此地可为栖身之处。”大士便隐居于此山,从事农耕。有人去偷盗他种的农产品,大士反而给偷盗者篮子,让其装东西走,他白天耕种,夜晚则行道。去见释迦、金粟、定光三如来时,他们放光照射其体。大士就说:“我得首楞严定。天嘉二年,感谢七佛相随,释迦在前引导,维摩在后接应,唯释尊多次回头同我谈话,为我补其位。”其山顶黄云盘旋如黄盖,因号云黄山。

梁武帝请讲金刚经。士才升座,以尺挥按一下,便下座。帝愕然。圣师曰:「陛下还会么?」帝曰:「不会。」圣师曰:「大士讲经竟。」

梁武帝请大士讲说《金刚经》。大士刚登上法座,将尺挥按一下,便下法座。武帝见了,非常惊讶。圣师说:“陛下可懂吗?”武帝说:“不懂。”圣师说:“大士讲经完了。”

又一日讲经次,帝至,大众皆起。唯士端坐不动。近臣报曰:「圣驾在此,何不起?」士曰:「法地若动,一切不安。」

又有一天,大士正讲经时,武帝到了。大众都起立迎接,惟有大士端坐不动。近臣对他报道:“圣驾在此,为什么不起立?”大士说:“法地如动,一切都会不安定。”

大士一日披衲、顶冠、靸履朝见。帝问:「是僧邪?」士以手指冠。帝曰:「是道邪?」士以手指靸履。帝曰:「是俗邪?」士以手指衲衣。

一天,大士披着百衲衣,头上戴着帽子,拖着鞋子去朝见武帝。武帝问:“是僧人吗?”大士用手指帽子。武帝问:“是道士吗?”大士用手指指着拖鞋。武帝又问:“那是俗民吗?”大士用手指指百衲衣。

大士心王铭曰:「观心空王,玄妙难测,无形无相。有大神力,能灭千灾,成就万德。体性虽空,能施法则。观之无形,呼之有声,为大法将,心戒传经。水中盐味,色里胶青,决定是有,不见其形。心王亦尔,身内居停,面门出入,应物随情,自在无碍。所作皆成,了本识心。识心见佛,是心是佛。是佛是心,念念佛心。佛心念佛,欲得早成,戒心自律。净律净心,心即是佛。除此心王,更无别佛。欲求成佛,莫染一物。心性虽空,贪嗔体实。入此法门,端坐成佛。到彼岸已,得波罗蜜。慕道真士,自观自心,知佛在内,不向外寻。即心即佛,即佛即心,心明识佛,晓了识心。离心非佛,离佛非心,非佛莫测,无所堪任。执空滞寂,于此漂沉。诸佛菩萨,非此安心。明心大士,悟此玄音。身心性妙,用无更改,是故智者,放心自在。莫言心王,空无体性,能使色身,作邪作正。非有非无,隐显不定。心性虽空,能凡能圣。是故相劝,好自防慎。刹那造作,还复漂沉。清净心智,如世黄金。般若法藏,并在身心。无为法宝,非浅非深。诸佛菩萨。了此本心。有缘遇者,非去来今。」

大士写了篇《心王铭》说:“观心空王,玄妙难测,无形又无状,有巨大神力,能除灭千灾,能成就万德。体性虽虚空,却能施法则。观看虽无形,呼喊却有声。虽为大法将,心却戒传经。水中的盐味,色里的胶青。虽然有肯定,却不见其形。心王也这样,居留身之内,出人露脸上,随情又应物,自由无妨阻。所作都能成,明本识其心。识心即见佛,此心就是佛。此佛也即心,刹那是佛心。佛心念诵佛,如想早能成,戒心又自律。净律又净心,此心即是佛。除此心王外,再无其它佛。如想求成佛,莫染一垢物。心性虽虚空,贪欲却不空。进入此法门,端坐必成佛。到达彼岸时,就得波罗密。慕道之真士,自观自己心。知佛在心内,决不向外寻。此心即是佛,此佛也即心。心明才识佛,晓了才识心。离心不是佛,离佛即非心。非佛不能测,无事能胜任。执虚空静寂,在此间浮沉。众佛与菩萨,非此才安心。明心之大士,悟此玄妙音。身心体奇妙,用则不更改。所以聪慧者,放心又自在。如不言心王,虚空无体性。能够使色身,作邪又作正。非有时非无,隐显不隐定。心性虽虚空,能凡不能圣。所以才相劝,好自防谨慎。刹那间造作,还会再浮沉。清净之心智,如世间金金。般若之法藏,并皆在身心。无为此法宝,非浅又非深。诸佛与菩萨,明了此本心。有缘相遇者,非去来今。”

有偈曰:「夜夜抱佛眠,朝朝还共起。起坐镇相随,语默同居止。纤毫不相离,如身影相似。欲识佛去处,秖这语声是。」又曰:「空手把锄头,步行骑水牛。人从桥上过,桥流水不流。」又曰:「有物先天地,无形本寂寥。能为万象主,不逐四时凋。」四相偈:「曰生、曰老、曰病、曰死。「识托浮泡起,生从爱欲来。昔时曾长大,今日复婴孩。星眼随人转,朱唇向乳开。为怜迷觉性,还却受轮回。览镜容颜改,登阶气力衰。咄哉今已老,趋拜复还亏。身似临崖树,心如念水龟。尚犹耽有漏,不肯学无为。忽染沉痾疾,因成卧病身。妻儿愁不语,朋友厌相亲。楚痛抽千脉,呻吟彻四邻。不知前路险,犹尚恣贪嗔。精魄随生路,游魂入死关。只闻千万去,不见一人还。宝马空嘶立,庭花永绝攀,早求无上道,应免四方山。」

大士有偈语说:“每夜抱佛眠,清晨同佛起。起坐常相随,语默同居止。丝毫不相离,如影连身形。欲识佛去处,就是这语声。”偈语又说:“空手拿锄头,步行骑水牛。人从桥上过,桥流水不流。”又说:“有物先天地,无形本寂寥。能为万象主,不逐四时凋。”另有生老病死四相偈语说:“识托浮泡起,生从爱欲来。昔日曾长大,今日又婴孩。星眼随入转,朱唇向乳开。为怜迷觉性,还要受轮回。看镜容颜改,登梯气力衰,哎呀今已老,趋拜又还亏。身似悬崖树,心如念水龟。还耽心有漏,不肯学无为。忽患沉重病,致成卧病身。妻儿愁不语,朋友厌相亲。痛楚抽千脉,呻吟响四邻。不知前路险,犹还纵贪嗔。魂魄随生路,游魂人死关。听说去得多,不见一人还。宝马空嘶立,庭花永绝攀,早求无上道,应免四方山。”

南岳慧思禅师

南岳慧思禅师,武津李氏子。因志公令人传语曰:「何不下山教化众生?目视云汉作甚么?」师曰:「三世诸佛,被我一口吞尽。何处更有众生可化?」示众曰:「道源不远,性海非遥。但向己求,莫从他觅。觅即不得,得亦不真。」偈曰:「顿悟心源开宝藏,隐显灵通现真相。独行独坐常巍巍,百亿化身无数量。纵令塞满虚空,看时不见微尘相。可笑物兮无比况,口吐明珠光晃晃。寻常见说不思议,一语标名言下当。」又曰:「天不能盖地不载,无去无来无障碍。无长无短无青黄,不在中间及内外。超群出众太虚玄,指物传心人不会。」

南岳慧思禅师是武津人,俗姓李。志公派人传话给禅师说:“为什么不下山教化众生?眼看着天空干什么?”禅师说:“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。哪里还有众生教化?”禅师明示众人说:“道源并不远,佛海也不远。只向自己探求,不要从其它地方寻找。寻找不可能找到,即使找到了,也不是真的。”作偈语说:“顿悟心源开宝藏,隐显灵通现真相。独行独坐常巍巍,百亿化身无数量。纵令阻塞满虚空,看时不见微尘相。可笑物体无比况,口汪明珠光晃晃。寻常见说不思议,一语标名言下当。”又说:“天不能盖地不载,无去无来无障碍。无长无短无青黄,不在中间及内外。超群出众太虚玄,指物传心人不会。”

天台智者禅师

天台山修禅寺智者禅师,讳智顗,荆州华容陈氏子。在南岳诵法华经至药王品曰:「是真精进,是名真法。供养如来。」于是悟法华三昧、获旋陀罗尼,见灵山一会,俨然未散。

天台山修禅寺智者禅师,名叫智腝,荆州华容人,俗姓陈。在南岳诵《法华经》,当诵到《药王品》这篇时说:“因是真精进,故名真法,供养如来。”于是领悟《法华》三昧,获得《旋陀罗尼》,灵山一会后,俨然未散。

泗州僧伽大圣

泗州僧伽大圣,或问:「师何姓?」师曰:「姓何。」曰:「何国人?」师曰:「何国人。」

有人问僧伽大圣:“大师姓何(什么)?”大圣说:“我姓何。”又问:“大师是何(哪)国人?”大圣说:“我是何国人。”

天台丰干禅师

天台山丰干禅师,因寒山问:「古镜未磨时如何照烛?」师曰:「冰壶无影像,猿猴探水月。」曰:「此是不照烛也。更请道看!」师曰:「万德不将来,教我道甚么?」寒山、拾得俱作礼而退。

寒山子问丰干禅师:“古镜未摩时,如何照亮?”禅师说:“冰壶无影像,猴子捞月亮。”寒山子说:“这是不照亮。请再说说看。禅师说:“万德不带来,教我说什么?”寒山、拾得都礼拜而退。

师欲游五台,问寒山、拾得曰:「汝共我去游五台,便是我同流。若不共我去游五台,不是我同流。」山曰:「你去游五台作甚么?」师曰:「礼文殊。」山曰:「你不是我同流。」师寻独入五台,逢一老人,便问:「莫是文殊么?」曰:「岂可有二文殊!」师作礼未起,忽然不见。﹝赵州代曰:「文殊,文殊。」﹞

禅师想去游五台山,便对寒山、拾得说:“如你们与我一同去游五台山,便是我的同流;如不与我一同去游五台山,就不是我的同流。”寒山问:“你去游五台山干什么?”禅师说:“礼拜文殊。”寒山说:“你不是我的同流。”禅师随即独自去游五台山,遇见一老人,就问:“莫非是文殊菩萨吗?”老人说:“岂可有两个文殊?”禅师便向他施礼,还未起来,老人忽然就不见了。(赵州代说:“文殊,文殊。”)

天台寒山

天台山寒山子,因众僧炙茄次,将茄串向一僧背上打一下。僧回首,山呈起茄串曰:「是甚么?」僧曰:「这风颠汉!」山向傍僧曰:「你道这僧费却我多少盐醋?」

天台山寒山子与众僧一起烤茄子时,用茄子串在一僧背上打了一下。僧人回头望去,寒山子便举起茄子串问:“这是什么?”僧人说:“这个疯颠汉。”寒山向旁边的僧人说:“你说他浪费了我多少盐醋。”

因赵州游天台,路次相逢。山见牛迹,问州曰:「上座还识牛么?」州曰:「不识。」山指牛迹曰:「此是五百罗汉游山。」州曰:「既是罗汉,为甚么却作牛去?」山曰:「苍天,苍天!」州呵呵大笑。山曰:「作甚么?」州曰:「苍天,苍天!」山曰:「这厮儿宛有大人之作。

赵州和尚在游天台山时,路上遇见了寒山。寒山看见牛的足迹,就问赵州:“上座可认识牛吗?”赵州回答说:“不认识。”寒山指着牛迹说:“这是五百罗汉在游山。”赵州说:“既然是罗汉,为什么却成了牛呢?”寒山说:“苍天!苍天!”赵州呵呵大笑。寒山问:“你干什么?”赵州说:“苍天!苍天!”寒山说:“这小儿倒有大人的作为。”

天台拾得

天台山拾得子,一日扫地,寺主问:「汝名拾得,因丰干拾得汝归。汝毕竟姓个甚么?」拾得放下扫帚,叉手而立。主再问,拾得拈扫帚扫地而去。

有一天,拾得子在扫地时,寺主问:“你之所以叫拾得,是因为丰干禅师拾得你回来。你究竟叫什么?”拾得放下扫帚,双手相叉而立。寺主再问时,拾得拾起扫帚又扫地去了。

寒山捶胸曰:「苍天,苍天!」拾得曰:「作甚么?」山曰:「不见道东家人死,西家人助哀。」二人作舞,笑哭而出国清寺。

寒山子捶胸说:“苍天!苍天!”拾得问:“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寒山说:“你没有听人说道:东家的人死了,西家的人去助哀。”二人手舞足蹈,又哭又笑地跑出国清寺。

半月,念戒众集,拾得拍手曰:「聚头作想那事如何?」维那叱之。得曰:「大德且住,无嗔即是戒,心净即出家。我性与你合,一切法无差。」

半月一次的忆念戒律,众僧集中了,拾得拍着手说:“聚在一起没想那件事儿怎样了?”维那叱之,拾得说:“大德别发火,无嗔就是佛戒,心净就是出家。我的心性与你契合,一切佛法事物无差异。”

明州布袋和尚

明州奉化县布袋和尚,自称契此,形裁腲﹝乌罪切﹞﹝奴罪切,﹞蹙额皤腹,出语无定,寝卧随处,常以杖荷一布囊并破席,凡供身之具,尽贮囊中。入廛肆聚落,见物则乞,或醯醢鱼菹,才接入口,分少许投囊中,时号长汀子。

明州奉化县布袋和尚,自称人与此名相符。身材肥胖臃肿,皱着眉头,腆着大肚子,说话无定,随处睡觉,经常用杖扛着一个布袋及一张破席,凡是供自身使用的用具,全都贮于袋中。进入集市店铺或村落,见物就乞讨,有进肉酱、鱼酱刚入口里,也要分出少许放入袋中,时号长汀子。

一日,有僧在师前行,师乃拊其背。僧回首,师曰:「乞我一文钱。」曰:「道得即与汝一文。」师放下布袋,叉手而立。

有一天,一个僧人在大师前面行走,大师就在他背上拍了一下。僧人回头看了看大师,大师便说:“请给我一文钱。”僧人说:“说得好就给你一文钱。”大师便放下布袋,叉手而立。

白鹿和尚问:「如何是布袋?」师便放下布袋。曰:「如何是布袋下事?」师负之而去。

白鹿和尚问大师:“什么是布袋?”大师便放下布袋。白鹿和尚又问:“什么是布袋下事?”大师背起布袋就走了。

先保福和尚问:「如何是佛法大意?」师放下布袋,叉手。福曰:「为只如此,为更有向上事?」师负之而去。

以前保福和尚问大师:“佛法的大意是什么?”大师便放下布袋,叉手而立。保福和尚说:“只是如此,还有更奥秘的事吗?”大师背起布袋就走了。

师在街衢立,有僧问:「和尚在这里作甚么?」师曰:「等个人。」曰:「来也!来也!」﹝归宗柔和尚别曰:「归去来。」﹞师曰:「汝不是这个人。」曰:「如何是这个人?」师曰:「乞我一文钱!」

一天,大师在大道上站着。有个僧人问他:“和尚站在这里干什么?”大师说:“我在等一个人。”僧人说:“来了!来了!”(归宗柔和尚则说:“归去来。”)大师说:“你不是我要等的这个人。”僧人问:“这个人是谁?”大师说:“给我一文钱。”

师有歌曰:「只个心心心是佛,十方世界最灵物。纵横妙用可怜生,一切不如心真实。腾腾自在无所为,闲闲究竟出家儿。若睹目前真大道,不见纤毫也大奇。万法何殊心何异,何劳更用寻经义?心王本自绝多知,智者只明无学地。非圣非凡复若乎,不强分别圣情孤。无价心珠本圆净,凡是异相妄空呼。人能弘道道分明,无量清高称道情。携锡若登故国路,莫愁诸处不闻声。」

大师作了首歌谣说:“只这念头心是佛,十方世界最灵物。纵横妙用可怜生,一切不如心真如。逍遥自在无所为,悠闲究竟出家屋。如观眼前真大道,不见丝毫也大奇。万法何殊心何异,何劳更用寻经义?心王本自绝多知,智者只明无学地。非圣非凡复如此,不强分别圣情孤。无价心珠本圆净,凡是异相妄空呼。人能弘道道分明,无量清高称道情。携杖若登故国路,莫愁诸处不闻声。”

又有偈曰:「是非憎爱世偏多,子细思量柰我何。宽却肚肠须忍辱,豁开心地任从他。若逢知己须依分,纵遇冤家也共和。若能了此心头事,自然证得六波罗。我有一布袋,虚空无挂碍。展开遍十方,入时观自在。吾有三宝堂,里空无色相。不高亦不低,无遮亦无障。学者体不如,求者难得样。智慧解安排,千中无一匠。四门四果生,十方尽供养。吾有一躯佛,世人皆不识。不塑亦不装,不雕亦不刻。无一滴灰泥,无一点彩色。人画画不成,贼偷偷不得。体相本自然,清净非拂拭。虽然是一躯,分身千百亿。」又有偈曰:「一钵千家饭,孤身万里游。青目睹人少,问路白云头。」

又有偈语说:“是非憎爱世偏多,仔细思量奈我何。宽阔心胸须忍辱,豁开心地任从他。如逢知己须依分,纵遇冤家也共和。如能了此心头事,自然证得六波罗。我有一布袋,虚空无迷障。展开遍十方,入时观自在。我有三宝堂,时空无色相。不高也不低,无遮也无障。学者体不如,求者难得样。智慧解安排,千中无一匠。四门四果生,十方尽供养。我有一尊佛,世人皆不识。不塑也不装,不雕也不刻。无一滴灰泥,无一点彩色。人画画不成,贼偷偷不得。体相本自然,清净不拂拭。虽然是一躯,分身千百亿。”又有偈语说:“一钵千家饭,孤身万里游。青目观人少,问路白云头。”

梁贞明三年丙子三月,师将示灭,于岳林寺东廊下端坐磐石,而说偈曰:「弥勒真弥勒,分身千百亿。时时示时人,时人自不识。」偈毕,安然而化。其后复现于他州,亦负布袋而行。四众竞图其像。

后梁贞明三年——丙子三月,大师将圆寂,便端坐在岳林寺东廊下的磐石上,说偈语:“弥勒真弥勒,分身千百亿。时刻示时人,时人自不识。”说完偈语安然坐化。后来又出现在其他州府,也是背着布袋行路,僧众争相画他的模样。

法华志言大士

法华志言大士,寿春许氏子。弱冠游东都,继得度于七俱胝院,留讲肆久之。一日,读云门录,忽契悟。未几,宿命遂通,独语笑,口吻嗫嚅,日常不辍。世传诵法华,因以名之。

志言大士是寿春人,俗姓许。少年游东都时,在七俱胝院得度出家,留居讲堂很久。有一天读《云门录》,忽然怜悟,不久就与前世生命相通,独自说笑,嘴里时常自言自语地说个不停。他一生都传诵《法华》,故称此名。

丞相吕许公问佛法大意。师曰:「本来无一物,一味却成真。」集仙王质问:「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」师曰:「青山影里泼蓝起,宝塔高吟撼晓风。」又曰:「请法华烧香。」师曰:「未从斋戒觅,不向佛边求。」

丞相吕许公问佛法大意。大士说:“本来无一物,一味却成真。”集仙王质问:“达摩祖师到东方来是为了什么?”大士说:“青山影里泼蓝起,宝塔高吟撼晓风。”王质又说:“请法华烧香。”大士说:“在没有从斋戒里寻找前,就不要求佛。”

国子助教徐岳问祖师西来意。师曰:「街头东畔底。」徐曰:「某甲未会。」师曰:「三般人会不得。」僧问:「世有佛不?」师曰:「寺里文殊。」有问师:「凡邪?圣邪?」遂举手曰:「我不在此住。」

国子助教徐岳问祖师西来意。大士说:“在街上东边。”徐岳说:“我不懂。”大士说:“有三种人不懂。”有僧人问:“世上有没有佛?”大士说:“寺庙里的文殊。”

有人问大士:“你是凡人呢?还是圣人?”大士就举手说:“我不在此住。”

庆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将化,谓人曰:「我从无量劫来,成就逝多国土,分身扬化,今南归矣。」言毕,右胁而逝。

宋庆历—戊子年十一月二十三日,大士将坐化时,对人说:“我从无量劫来,在逝多国土成就,分身宣扬教化佛法,如今要南归了!”说完,向右侧卧而逝。

扣冰澡先古佛

扣冰澡先古佛,建宁新丰翁氏子。母梦比丘,风神炯然,荷锡求宿。人指谓曰:「是辟支佛。」已而孕。生于武宗会昌四年,香雾满室,弥日不散。年十三求出家,父母许之。依乌山兴福寺行全为师。咸通乙酉落发受具。

扣冰澡先古佛是建宁新丰人,俗姓翁。他的母亲一天梦见一比丘,神采奕奕,扛着锡杖来求住宿,有人指着说:“这就是辟支佛。”因而受孕。大师生于唐武宗会昌四年。出生时香雾满屋,整天不散。十三岁时求出家,父母亲答应了他,于是拜依乌山兴福寺行全为师。唐咸通——乙酉年削发受具。

初以讲说,为众所归。弃谒雪峰,手携凫茈一包,酱一器献之。峰曰:「包中是何物?」师曰:「凫茈。」峰曰:「何处得来?」师曰:「泥中得。」峰曰:「泥深多少?」师曰:「无丈数。」峰曰:「还更有么?」曰:「转有转深。」又问:「器中何物?」曰:「酱。」峰曰:「何处得来?」曰:「自合得。」峰曰:「还熟也未?」曰:「不较多。」峰异之。曰:「子异日必为王者师。」后自鹅湖归温岭结庵。﹝今为永丰寺﹞继居将军岩,二虎侍侧。神人献地为瑞岩院,学者争集。

开初讲说佛法,众僧归服。后离开乌山,前往参谒雪峰禅师,携带了一包荸荠、一罐酱准备献给雪峰禅师。雪峰问:“包中是什么东西?”大师说:“是荸荠。”雪峰问:“从哪儿得来的?”大师说:“从泥里得来。”雪峰又问:“泥深多少?”大师说:“没有丈数。”雪峰又问:“还有吗?”大师说:“转有转深。”雪峰又问:“罐里是什么东西?”大师说:“是酱。”雪峰问:“从哪儿得来的?”大师说:“自己调制得来。”雪峰问:“熟了吗?”大师说:“差不多。”雪峰惊讶不已,并说:“今后你必将成为王者师。”后来自鹅湖回温岭结庵而住。(今为永丰年。)继而又迁居将军岩,两只老虎在旁陪侍。神人献地修建瑞岩院,学者争相云集于此。

尝谓众曰:「古圣修行,须凭苦节。吾今夏则衣楮,冬则扣冰而浴,故世人号为扣冰古佛。」后住灵曜。上堂:「四众云臻,教老僧说个甚么?」便下座。

大师曾对众人说:“前辈圣人修行,都是凭着吃苦耐劳、矢志不渝的精神才成功。现在我夏季则穿楮皮,冬季则敲冰沐浴。”故世俗人号为扣冰古佛。后又住灵曜。上堂说:“四方众僧云集,教我说什么呢?”说完便走下法座。

有僧烧炭,积成火龛。曰:「请师入此修行。」曰:「真玉不随流水化,琉璃争夺众星明。」曰:「莫只这便是么?」曰:「且莫认奴作郎。」曰:「毕竟如何?」曰:「梅花腊月开天成。」

有僧人烧炭,久后炭窑积成火龛。便对大师说:“请大师入此修行。”大师说:“真玉不随流水化,琉璃争夺众星明。”僧人说:“莫非这就是吗?”大师说:“千万不要认奴为郎。”僧人说:“到底怎样?”大师说:“梅花腊月开。”

戊子应闽主之召,延居内堂,敬拜曰:「谢师远降。」赐茶次,师提起橐子曰:「大王会么?」曰:「不会。」曰:「人王法王,各自照了。」留十日,以疾辞。至十二月二日,沐浴升堂,告众而逝。王与道俗备香薪苏油荼毗之。祥耀满山,获设利五色,塔于瑞岩正寝。谥曰妙应法威慈济禅师。

后唐天成戊子年应闽主的召请,前来王府,闽王迎入内堂,敬拜说:“多谢大师远离降临。”赐茶时,大师提起一只袋子问:“大王懂吗?”闽王说:“不懂。”大师说:“人王法王,各自照了。”居留十天后,因病辞别。到十二月二日,便沐浴升座。告别祥光满山照耀,获得的佛骨是五色,塔葬于瑞岩院正屋。谥号妙应法威慈济禅师。

千岁宝掌和尚

千岁宝掌和尚,中印度人也。周威烈十二年丁卯,降神受质,左手握拳。七岁祝发乃展,因名宝掌。魏晋间东游此土,入蜀礼普贤,留大慈。常不食,日诵般若等经千余卷。有咏之者曰:「劳劳玉齿寒,似迸岩泉急。有时中夜坐,阶前神鬼泣。」

宝掌和尚是中印度人。周威烈王十二年——丁卯年,降神受质,左手握拳。七岁便削发出家,因名宝掌。魏晋期间云游到东土,入蜀礼拜普贤,便留在大慈寺。经常不吃东西,每天念诵《般若经》等千余卷。有赞咏者说:“唠唠玉齿寒,似迸岩泉急。有时半夜坐,阶前神鬼泣。”

一日,谓众曰:「吾有愿住世千岁,今年六百二十有六。」故以千岁称之。次游五台,徙居祝融峰之华严,黄梅之双峰,庐山之东林。寻抵建邺,会达磨入梁,师就扣其旨,开悟。武帝高其道腊,延入内庭,未几如吴。有偈曰:「梁城遇导师,参禅了心地。飘零二浙游,更尽佳山水。」

一天,对众人说:“我今年六百二十六岁,愿在世上活千岁。”故以千岁称之。后游五台山,又分别在祝融峰的华严、黄梅双峰,庐山的东林等处云游。不久抵达建邺见达摩入梁地,大师听其导化而开悟。梁武帝尊崇其道腊,迎入内庭。不久又去了吴地。有偈语说:“梁城遇导师,参禅了心地。飘零二浙地,阅尽佳山水。”

顺流东下,由千顷至天竺,往鄮峰,登太白,穿雁荡,盘鳐于翠峰七十二庵,回赤城,憩云门、法华、诸暨、渔浦、赤符、大岩等处。返飞来,栖之石窦。有「行尽支那四百州,此中偏称道人游」之句。时贞观十五年也。后居浦江之宝严,与朗禅师友善。每通问,遣白犬驰往,朗亦以青猿为使令,故题朗壁曰:「白犬衔书至,青猿洗钵回。」师所经处,后皆成宝坊。

大师顺流东下,由千顷至天竺,往穒峰,登太白山,穿雁荡山,盘桓于翠峰七十二庵,回赤城,停留于云门、法华、诸暨、渔浦、赤符、大岩等处。又返飞来,所栖息过的石穴里有“行尽支那四百州,此中偏称道人游”的句子。当进正是唐贞观十五年。后居住浦江的宝岩,与朗禅师友好,每次互通音讯时,大师总是派遣一只白犬跑去,朗禅师也总派一只青猿为使者前往,故朗禅师住处的壁上题有“白犬衔书至,青猿洗钵回”的句子。凡大师所游历过的地方,后都建有寺院。

显庆二年正旦,手塑一像,至九日像成。问其徒慧云曰:「此肖谁?」云曰:「与和尚无异。」即澡浴易衣趺坐,谓云曰:「吾住世已一千七十二年,今将谢世。听吾偈曰:『本来无生死,今亦示生死。我得去住心,他生复来此。』」顷时,嘱曰:「吾灭后六十年,有僧来取吾骨,勿拒。」言讫而逝。

唐显庆二年正月初一,大师亲手塑一座像,到初九日像塑成,问其徒慧云:“这座像像谁?”慧云说:“像和尚。”大和就沐浴更衣盘腿端坐蒲团上,对慧云说:“我在世上已活一千零七十二年,今将谢世。听我偈语:‘本来无生死,今也示生死。我得去住心,来生再来此。’”过了一会儿,又嘱咐说:“我圆寂五六十年后,有僧人来取我的骨头,不要拒绝他。”说完去世。

入灭五十四年,有剌浮长老自云门至塔所,礼曰:「冀塔洞开。」少选,塔户果启,其骨连环若黄金。浮即持往秦望山,建窣堵波奉藏。

圆寂五十四年后,有刺浮长老自云门至佛塔地方,礼拜说:“希望塔门打开。”不多久,塔门果然打开,看时,其骨头连环如黄金。刺浮长老就将骨头送往秦望山,建佛塔珍藏起来。

以周威烈丁卯至唐高宗显庆丁巳考之,实一千七十二年。抵此土,岁历四百余,僧史皆失载。开元中慧云门人宗一者,尝勒石识之。

从周威烈王丁卯年到唐高宗显庆——丁巳年,算起来实有一千零七十二年。抵达东土后,历经四百余年,僧史都失载。唐开元年间,慧云的门人宗一曾刻石记述他的事迹。

 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

转载请注明地址:http://www.wusemeia.com/wmhy/6208.html
  • 上一篇文章:
  • 下一篇文章:
  • 热点文章

    • 没有热点文章

    推荐文章

    • 没有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