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有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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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使金樽空对月。

姗姗来迟地,今年的桂花终于开了。

等花开,已经等了一个月。犹记得去年九月末,在爷爷奶奶家采桂花,待到十月中旬,金桂银桂又在谢过的花枝上含苞待放。上网一查,才知道不仅梅能开“二度”,桂也能二度盛开。

今年的夏天极长,国庆期间更似酷暑,难觅桂花香影。一周前,一场寒雨急匆匆来袭,扬州便一夜入了秋。

骤降的气温终于催醒了桂花。金黄鹅黄的一簇簇,缀了枝头,整个小区里芳香浮动。

想泡一杯桂花茶。在树下仰着头采桂花,直到将双手染得金黄发黑。将嫩绿的细花枝捡去,再将灰色的花萼挑去,拿开水烫了花朵,滤去渣滓,就得到了晴朗澄澈的桂花茶。现采现泡的桂花茶和桂花干泡出来的茶水口感是完全不一样的,芳香,浓郁,饱满淋漓,那种金灿灿秋日的味道触手可及。

还可以做桂花汤圆。糯米粉和桂花倒进瓷盆里,加温水一遍遍揉匀了,取一小团置于掌中,双掌轻轻对搓。这是最愚钝的乡间妇人也熟练的活计。

秋天的日光明显地短了。五点多钟的光景,夕阳就下了山,村里的空气残存着金色的余辉。这余辉是可怜落寞的,也是恋恋不舍的,它转瞬即逝,马上就要暮霭沉沉,夜色四合了。这时遥遥传来做母亲的呼喊声——“细伢儿,回来吃夜饭了!”那皮孩子玩得全身是泥,连跑带跳着赶回家了。桌上,放着几碗清香扑鼻的桂花汤圆。母亲傍晚刚从屋后地里择下了鸡毛青菜,又剥了黄豆,炒了冬瓜,一家人围在桌旁热气腾腾地吃饭。这场景时常让我想起,也时常令我感动。

江苏一带,冬夏极长,春秋季眨眼即过,金秋十月,是一年难得的不冷不热的好光景。想着人生在世,是不易的。冬天要熬冷入骨髓的寒冻,夏天要受难以入眠的酷暑,然而这些也就罢了,人与人之间还要时常互相戕杀,互相提防,互相猜疑。

自工作后,时常感到无聊无趣,欢快恣意的时光少,而了无新意的日子多。无聊的时候,我常想“无聊”是怎么一回事呢?仿佛万古无波澜,日子一天天沉闷得让人萎靡。

有人说,忙起来吧,忙起来就不无聊了。唉,不是这样的,忙只是让人转移了注意力,不去想“无聊”本身这件事。我们忙于苦谋稻粱,忙于枯坐办公,忙于马不停蹄地加班,还是无聊呵!

英文中,“消遣”一词被翻译成“killthetime”,这个翻译真是贴切极了,人生在世,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需要被“杀死”。

王右军在《兰亭序》中感慨,“虽趣舍万殊,静躁不同,当其欣于所遇,暂得于己,快然自足,不知老之将至。”生命中“欣其所遇”的时刻是那样的珍贵且难得,我们将那么多时间白白地浪费。

幸而,世上还有花这样美丽的事物可以安慰人心。老家门口种了一排花,金鸡菊、月季、波斯菊、五色梅、蓝雪花、百日菊,五颜六色开了一路。放假时候,早晨推门而望,花朵在阳光中摇曳,再远处是一大片碧绿的稻田,心里突然就莫名地高兴起来,这天注定是个好日子。

又幸而,春日有樱,夏日有荷,秋日有桂,冬日有梅。一年四季,季季都是花开时节。

金子一样的秋天来了,金子一样的桂花开了。那就出门赏桂吧,那就在树下折桂吧,再喝一杯桂花酒吧!

莫使金樽空对月。

封图、插图:来源于网络,侵删责编:彭晓芃草国,正在生长的世间人情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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