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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端午:明朝端午浴芳兰—
中国的节日,纵然习俗再多再繁杂,也总能概括成一个符号,给人一个清晰而生动的印象。譬如除夕的印象是饺子,春节的印象是鞭炮,清明的印象是满眼青绿上覆着的雨,中秋的印象是深蓝天幕上的圆月而端午的印象,则是气味。
这气味的基底,来自艾草。小时候的端午节,家家户户都在门口倒挂一束艾草。起先是苍翠的颜色,不几天开始打蔫,叶子上的白色绒毛变得抢眼,看起来成了霜绿色;再几日,渐渐枯黄,在暑气里成了一把干草,也就摘下来丢掉了。这些变化,总得小半月的时间。这期间,楼道里一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艾草味道,清苦而悠长,成了端午节最准确而不可或缺的讯号。
其实艾草的香味算不上中规中矩的香气,它不同于花香的温柔馥郁,反而是有些苦涩清冷,更类似于中药的气味。《红楼梦》里宝玉曾说,“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。神仙采药烧药,再者高人逸士采药治药,最妙的一件东西。”于是因了这艾草的气味,明明是普普通通的老旧的居民楼,竟然也有了一些不坠凡尘的雅致了。
古人认为艾草可以辟邪驱毒,而端午前后阳气最旺,艾草长势茂盛,气味也最为浓烈,因此采来悬于房门,用以辟阴邪。
早至南北朝的《荆楚岁时记》中就已记载了:“采艾以为人,悬门户上,以禳毒气”的场面,其后每逢端午,亦必少不得艾草。
陆游在《乙卯重五诗》中说,“粽包分两髻,艾束著危冠”,可见在当时,把艾草簪在帽子上,是属于南宋临安人的“夏日时尚”。
文天祥《端午即事》中说的就更加直白:“五月五日午,赠我一枝艾”,不仅自己簪带,以艾草赠人,也是一件时髦的事情。
艾草的气味里,点缀着的是粽子香。粽子的味道可就温暖多了:蜜枣的甜香、箬叶的清香,还有糯米的粮食香,煮好后锅盖一掀,勾人馋涎。我总觉得艾草和粽子两种气味简直是天作之合,就像一瓶木质香调的香水中加了粉红胡椒和橙花,这轻盈甜蜜的前调在檀香深沉内敛的后调中闪烁、跳跃,共同构成了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,缺了谁也不再完整。
而吃粽子的历史,确实也并不比簪艾草短。“粽”字古又写作“糉”,汉代许慎的《说文解字》将之解释为“芦叶裹米也”,大概是一种不分节令的家常吃法。
西晋《风士记》中则明确提到了“角黍”一词:“仲夏端五,方伯协极。享用角黍,龟鳞顺德。”此时的“角黍”,已经和端午联系在了一起,成为了所谓“节日垃圾食品”中的一种。
至唐代,粽子开始被包成锥形、菱形,外观上和今天已然十分相似。这种形状的粽子,小巧可爱,终于具备了节令食品的另一个要素:方便馈赠。当时流行一种“九子棕”,就是把形状各异的九只粽子连成一串,大的在上,小的在下,再以九种颜色的丝线联结,五彩缤纷,煞是好看。唐玄宗《端午三殿宴群臣》诗中有云:“四时花竞巧,九子粽争新。”可见,就算是皇家,也是喜欢这九子棕的。
其实说来也有趣,清明时,艾草榨汁、糯米磨粉,二者混合制成青团;而至及端午,它们又用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,真真也算得上是前缘未尽、悱恻缠绵了。不知大门开时,门前的艾草和桌上的粽子,是否会彼此凝视,互相道一声“别来无恙”呢?
还有种味道,是古今有别了,便是这“兰汤”的味道。这文邹邹的名字,其实也就是洗澡水罢了。端午是入夏的标志,小时候的家不像现在,有热水器和浴室风暖。只有夏天,才有每日沐浴的条件。当然,汗涔涔的暑天,沐浴也是必须的,是令人愉快的。我记得那个时候,一到了这个时节,母亲会烧上一锅热水,在大浴盆里兑成合适的温度,然后倒进去两瓶盖的“六神花露水”,用毛巾蘸着,给我擦一遍身体。其实不知道这被稀释过上千倍的花露水究竟还有没有驱蚊的效果,不过洗完后浑身清凉舒爽却是真的。淡淡的花露水气味,就这样留在了凉席上、夏被里,留在了满巷子的孩子身上,也留在了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关于端午的记忆里。
其实古人于“兰”,是不太细分的,凡是香气清雅的花草,都可称之为“兰”。所以在有“六神”之前,兰汤虽带个“兰”字,实际上多半也是绿油油一盆“中药汤”。
我总觉得用这些花花草草来煎洗澡水,最初应当是“重度兰花爱好者”屈原的创举。毕竟他曾写到过滋兰、佩兰、纫兰、搴兰、刈兰等等一系列关于兰的操作。用兰来泡个洗澡水,对他来说应当是很容易想到的事了。而《九歌?云中君》中更是直接点出了“浴兰汤兮沐芳,华采衣兮若英”,也许就是“兰汤”这个词的出处了。
当后世把屈原附会成了端午节的由来,兰汤也随之成了端午节的习俗。不知是一桩奇妙的巧合,还是人们有意为之。总之,到了《荆楚岁时记》的年代,“五月五日谓之浴兰节”已成为了约定俗成的事实。唐宋时期,“浴兰”已然成为了端午最重要的仪式。苏轼有一首《浣溪沙》,描述了端午节前夕的种种准备工作:
轻汗微微透碧纨
明朝端午浴芳兰
流香涨腻满晴川
彩线轻缠红玉臂
小符斜挂绿云鬟
佳人相见一千年
排在第一位的便是“浴芳兰”,可见是多么的重要。
而古时候的“兰汤”,是什么味道呢?
《五杂俎》记载:“兰汤不可得,则以午时取五色草拂而浴之”。究竟是哪五种草,似乎也并没定论,多半是就地取材,只要味道不难闻即可,其他似乎全凭个人喜好了。
在广东,流行用艾、蒲、凤仙、白玉兰等花草;而在湖南、广西等地,则用柏叶、大风根、艾、蒲、桃叶等,都是些能够清热解毒的药草,功效应当与“六神”类似,但我总觉得味道怕是并不怎么好闻。今天若真是按古法煮这么一盆浑浊青绿的汤药,怕是也没人愿意用它洗澡吧。
莫说古法的“兰汤”不再盛行,到了现在,用“六神”洗澡的孩子也为数不多了,甚至连艾草的香味,都慢慢淡了。记忆中端午的味道,一年淡过一年,可终究不曾消散。今年端午,终于想起买了一捆艾草。打开盒子,那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,于是从前的那些记忆被这气味勾着,又一一浮现了出来,儿时的端午,就在这个小小的快递盒中,倏然复活了。
原来,所谓的仪式感,有时就是这么一棵草、几片叶。而这草背后藏着的,却是中国人几千年的浪漫情怀。
来源
我们的太空(ID:ourspace)
原标题:《端午:明朝端午浴芳兰『明月几时有』(65)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