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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麟翔/文/图
在南方的郊野，有一种花是随处可寻的，田头，墙脚，时见其影，寻常得我竟一直懒得理会它学名叫什么。客家人谓之“绵鼻公花”，也就是掩鼻子的意思。此花虽擅招蜂惹蝶，但其散发的那股特殊气味，令人难以爱怜。
甲午年春，我去了趟台湾。在台北往台中的高速公路服务站，很意外地发现花坛里长满了此花，一丛丛的昂首怒放，花朵繁多，开得兴会淋漓，象要挤爆了整个花坛，五颜六色，展现着色彩的美，或淡雅，或浓妆，风情万种，万般摇曳，使一处不起眼的服务站顿然蓬荜生辉。真没想到，会有人把这种印象中“狗不理”似的花儿，正儿八经地养在坛子里。
及至后来折回台北，在原中正广场、现自由广场的花坛，我又一次邂逅了此花，诧异于小卉亦登大雅堂，这才蓦然起敬，留意起来。据了解，此花名五色梅，原产南美巴西等地，台湾大约于年由荷兰人引入，因繁殖力强，目前为台湾普遍可见的外来花卉。
五色梅的花期大约是在4月中下旬到翌年的2月中旬左右，不同的花期，花儿会呈现不同的颜色：淡黄、深黄、淡紫、紫红、粉红……但印象中，在我的故乡，也许是南方气候与温度的影响使然，几乎整年都能看到此花。绝妙的是，它花朵虽小，但众多的小花密集成团，组成头状花序，五颜六色的花冠都同时开在一株植物上，美艳异常。翻阅资料，此花名称之多令人乍舌：马缨丹、山大丹、大红绣球、珊瑚球(《南越笔记》)，龙船花(《植物名实图考》)，臭金凤、如意花、昏花(《岭南采药录》)，七变花(《华北经济植物志要》)，如意草(《广州植物志》)，土红花、臭牡丹、杀虫花(《南宁市药物志》)，毛神花(《闽南民间草药》)，臭冷风(《广西中药志》)，天兰草(《湖南药物志》)，臭草(广州部队《常用中草药手册》)，五色花、五雷箭、穿墙风(《广西中草药》)，野眼菜(江西《草药手册》)，五彩花、红花刺、婆姐花(《福建中草药》)。细数下来，加上客家人“绵鼻公花”的俗称，一花竟有25个别名，不得不感慨其寻常广布。
五色梅生性泼皮，恣意生长，气味恼人，自是身轻价贱。也许是我孤陋寡闻，遍翻典籍，咏叹五色梅的诗词竟一无所获。也只有《西游记》这种神魔志怪小说，惯以崇山峻岭、奇花异木为写景状物的对象，在营造鬼气、仙气和灵气之需时方有提及：“五色梅时开时结，万年桃时熟时新。千果千花争秀，一天瑞霭纷纭。”如此广布之花却广遭忽视，不由替五色梅略感不平。
台湾之行让我认识了五色梅，以及如它一般的平贱花木。其实，花木之格本无高低，或雅或俗，全凭人之喜好，搁高台即雅，弃草莽即俗。而无论置身何处，花还是那花，从不因人而改变生命的习性。
就这么喜欢起五色梅来。其泼皮的性情，展露的是生命原态。更何况，此花卉入药，消肿解毒，祛风止痒，气味还能驱蚊蝇。能赏能用，挺好。
末了，录野山诗友《五色梅》七绝一首，聊以咏怀：
野径畦边俯首回，
韧然春夏不须培。
长年绽放无疲累，
姹紫嫣红五色梅。
年3月18日特报大院
----原载《深圳商报》--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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